第七篇 阴童 第四十六章 软弱的权利-《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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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明白了他被那只鬼送到父亲身边时,他眼神里那复杂难懂的神色!他一定在当时就知道面前的小孩是谁?所以接受还提拒绝,爱还是恨,好奇还是惊喜?在那一刻,一定全部涌上过他的心头。
但知道又如何?为什么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冷酷无情,一点温暖也不给他,却又教给他那么多东西?是厌恶他还是爱他?是不得已收留他,还有另有打算?就算养一条狗也会偶尔和狗嬉戏一番,会抱着它抚抚它的毛,为什么他就能做到那么冷淡,好像一点感情的瓜葛也不想和他产生?一点也不想和他有深刻的联系?他不是他最亲近的、最血肉相连的人吗?!
那么又为什么给他一点温暖的回忆,那个夏夜里挥动的夜风环,那烙好的蛋黄草饼?还有,为什么要告诉他阴阳极的事,是要暗示什么吗?
想到这里,阮瞻从心底浮上一阵悲伤的冷笑来。不重要了。这是多么可悲啊!他一向以为自己已经够冷酷了,可是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至少他还有感情,知道对恩人要报答。对朋友要以命相交,对心爱的女人要爱如珍宝,可父亲呢?
亲莫若父子,可是他却能和自己的儿子如施恩和受惠的一对陌生人一样相对了十几年,他还平静的告诉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将来会有一个像死刑一样的逢三之难,好像他的生死与他无关!
所以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父亲死了也好,活着也罢都与他没有关系,反正他是不想与自己有牵连的,反正他一直隐瞒着这天大的秘密。再说,当年父亲诈死也许可以瞒过他,现在他很确定父亲真的死了,至少肉身是如此。他以前为什么会诈死?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又是被谁所杀?魂魄去了哪里?那个一直看不见脸的人是谁?这都与他无关,他不想介入!
愤恨还是伤心。阮瞻说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的生与死都是如此无聊。他还未成年时就知道自己的逢三之难了,他之所以能在明知道死期的情况下平静的活下来,就是因为当父母抛弃他时,有养父可以收留他,他觉得为了这份养育之恩,他不能自己率先放弃,还要找出养父的死因。可是现在这个理由不存在了,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类似凶狠的想法,真想即刻结束生命。让上天的安排和父亲的预言全部落空!根本不会有逢三之难,因为在此之前,他自己结束了一切!
脖颈里湿漉漉的,是谁在那么伤心的哭泣?是哪里来的温热从他的胸口一直传递到全身?
阮瞻在生出那股绝决的厌世之心后。突然感觉有异。拉回恍惚的心神,才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左手握着那柄有了一条血线的晶刀,右手指着半空,似乎要踏空而去,只是腰间死死缠着两条手臂。一个人紧贴在他胸前。
“你要去哪里都要带我去,下地狱也一样!”一个声音含着泪意,任性地说着。
一瞬间,他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小夏的房间,他的晶刀是藏在这里的书架上的,他的内心意识正指挥他回到老家去,在老屋中结束生命,以对抗这所有不公平的安排!
“小夏,放开。”他疲惫地说。他是如此爱她,可是此刻连这种爱意也让他无力承担。
“我不!就不!”伴随着回答,勒在阮瞻腰间的手臂更紧了,差点让他断气。
“放开我,小夏。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要走,并且永远也不回来了!”
“没有。”
“就有!你别骗我,我不傻。我也不放开,不然你一闪就不见了!我拦不住你,所以你要去哪里就随你去,可是你要带上我!”小夏继续哭,泪水洒在阮瞻的心窝上,让他的心酸涩得丧失了憎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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